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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未曾遺忘的約定———紀念安陽師院報創(chuàng)刊30周年


  時光在向后飛馳,生命卻在迎風奔跑。我們可能會在多年之后的某天某個時候,忽然想起某些人某些事,想起在同一個地方交集的過往,我們會覺得那一刻的華年,世界是那么溫暖。友善、融洽。
  就這樣,溫暖地憶起二十年前我與校報不期的相會和約定。
  一九九二年的秋天,青春年少的我負笈奔赴北方這座陌生而古老的小城———安陽求學。說它陌生,是因為當時到安陽報到,是平生第一次獨自背包到離家五百里外的地方;說它古老,是因為在我的記憶中只有歷史書里關于殷墟小屯的一片甲骨和一尊青銅。如果硬說冥冥中與安陽有什么淵源的話,唯一的可能就是我高中求學的校門匾額 “濟源縣第一中學”幾個大字是郭沫若先生親自題寫的,而他也是國內公認的與安陽有緣的甲骨文大師。
  隨著大學帷幕的拉開,開始了我與校報整整二十年的不解情緣。
  有位哲人說,有一種生活,你沒有經(jīng)歷過,就不知道其中的艱辛;有一種艱辛,你沒有經(jīng)歷過,就不知道其中的快樂;有一種快樂,你沒有經(jīng)歷過,就不知道其中的純粹。我的青春如此,那青蔥歲月的大學更是如此。當年的大學氣氛嚴肅而活潑,讓身處其間的大學生很是向往和沉醉。校園生活雖然有時有些單調,但精神活動卻相對豐富,而且很是富有格調,文學是一種最富詩意最為高雅的時尚,校園里處處彌漫的是向上的文化氛圍,校園墻報、廣播站、楓葉文學社、詩達詩社、春蕾劇社等,都是一群群活躍的“文藝青年”的樂園,而創(chuàng)刊于一九八二年四月二十八日的安陽師專校報,更是校園里至高的文學圣地,能在這里占據(jù)一方豆腐塊,是許多人大學里夢寐以求的向往和追求。由于自己從小對文史知識的愛好,大學學的又是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yè),我自然而然地對文學有特殊的偏好,業(yè)余時間練練書法或是寫寫通訊、詩歌、散文等便是最好的消遣,偶爾也斗膽將作品寄給校報編輯部。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校報編輯部的周艷麗老師,昏黃的燈下一字字幫助我改稿子的細節(jié),記得她送我和陳才生老師合著的《繆斯鐘情的女兒們》一書時的鼓舞,記得洪珉老師為我一筆筆圈紅的句讀……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便有《鄉(xiāng)思》、《曇花》等一些詩歌、散文等相繼變成校報上的鉛字,那些含著淡淡墨香的痕跡,成為我大學青春記憶里最遙遠、最溫暖、最美好的記憶。而我與校報間那些或許本是擦肩而過的風景,卻因了彼此的深深卷戀,悄悄地將執(zhí)著的扉頁書寫了千遍萬卷,將凝滯的時空,搖曳成指尖無盡的纏綿。
  大學畢業(yè)那年,我用喜歡的方式,在當時的校報留下《我走了,但把心留下》這樣一則短文,來祭奠我們這代人的青春過往。然而機遇巧合,因緣讓我留在了這片我曾經(jīng)無限依戀的土地工作。我先后在教務處、藝術部、音樂系、計算機學院、學生處等部門輾轉就職,于是一些反映學校變化的文件、消息、通訊、短評,匯報生活的散文、詩歌等也就斷斷續(xù)續(xù)地見諸報端,《記憶中的那場雪》、《母校永遠的精神家園》、《流淌六十年的歌》、《蓄勢揚筆向天歌》《那人、那樹、那情……》等相繼問諸報端,而校報上我的每一篇篇文章、一段段情節(jié)、一個個文字、一顆顆句讀,都帶著我熟悉的體溫,跟隨著心臟的脈搏跳躍,跟隨著血液的流動靜淌,一點點地將我和學校拉近、拉近、再拉近,最終被校報緊緊地連在一起。現(xiàn)如今,校報已迎來而立之年,在與校報二十年風風雨雨的交集里,二十年同舟共濟的過往中,校報記載了我零零散散的思緒,記錄了我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見證了我和學校迎風成長的風骨、沐雨成熟的心智、與時俱進的使命與責任,就像小說《挪威的森林》里男主人公渡邊所言:“我會活得比現(xiàn)在更堅強,然后成熟。我將成為大人,我必須這樣做,我感覺到什么叫責任了……”這一點,這一刻,我們誰都可以問心無愧,然后驕傲而自豪地說,我們是真的做到了!
  生命原本是空格,需要一格一格地填滿。喜歡為校報寫一些文字,不追求華美,不強求確鑿,只要輕省地記錄下所有的思念與顫栗,所有的真實與感悟,所有的明媚與憂傷;不求深刻,但求簡單,希望能與校報一起,記錄下歲月中每個心慌意亂的瞬間,每個患得患失的嘆息,每一個幸福感動的眩暈,記錄下曾經(jīng)在最絢爛舞臺的光華交匯,在最普通街頭的匆匆行色,拼命挽留那些承載記憶的而轉瞬可能即將飛灰煙滅、云消霧散的美好瞬間。
  很享受與校報一起成長的過程,也很喜歡這樣一種生活,因而常常沉湎于這種感覺:夜深,人靜,心安,安靜地與月光、草木、河流、牛羊相處,與歲月相處,零零碎碎地記下的心路,讓愛如水般蔓延,浸過神經(jīng),劃過指尖,溫柔地撫過心田;偶爾打開從前,掬起李白窗前的月光,遠眺陶淵明的南山,在王維的溪流里凈手濯足,在禪意里長久逗留,緩緩地走向忘川彼岸;或是怔怔地站在亭中,任憑一朵殘梅悠悠而下,拂過眉心,恍惚間看到萬點落花渡來扁舟一葉,水之湄的伊人獨立站在船頭,吹笛到天明,淡然平和地在繁華中沉浮,悄悄將難得的優(yōu)雅寧靜浸入心眸,浣成純之又純的文字。而校報日漸泛黃的笑顏,則會一一化作柔軟的藤蔓,頑強地在我血液里生長,讓自己的靈魂宛如初生般潔凈無痕。
  隨著年歲見長,青春在歲月里漸次轉身,春花、夏雨、秋風、冬月已逃離指尖,季節(jié)相繼從我的身邊擦肩而過,黃葉紛飛,落紅陣陣,風搖晃著樹枝,毫不留情地抖落了積攢了整整一夏的綠色,年輪很輕易地在我的身上烙下人到四十的印記,自己也出版了個人詩集《空谷見幽蘭》、專著《與智慧一起成長》等聊慰青春。但我深知,現(xiàn)實自己的版本與軌跡,多是源于校報二十年始終如一給予我的心靈舞臺,二十年始終如一的注視與呵護,二十年始終如一的關心與厚愛。
  時光荏苒,校報的芳香已經(jīng)縈繞了我的半生,于是,我常常站在時間走失的街道上、田埂邊、操場上,惆悵而甜蜜地地回味那些曾經(jīng)的過往———與校報間的點點滴滴。如今,現(xiàn)代信息化、網(wǎng)絡化的社會,越來越像法國電影《肖申克的救贖》的情形一樣,每個人都生活在“體制化”的焦慮大網(wǎng)之中,現(xiàn)實的變化太快,快的讓人窒息、無力、讓人無助、煩躁,只能任憑生存空間一點點擠壓靈魂的成長空間。許多時候,我們在世界上不停地奔跑甚至奔命,追逐的往往是生理的需要、世俗的快樂,而非心靈的福足。因此隨著物質的極大豐富,文學的逐漸邊緣和網(wǎng)絡語言的恣意蔓延,我們卻往往找不到幸福的密碼,時常寂寞地無處遣懷痛楚的神經(jīng)、孤獨的魂靈,因為我們燦爛的歷史、深邃的思辨、美麗的文字,那些曾經(jīng)的美好,已隨著快速奔跑的現(xiàn)代化足跡,迅速被我們簡單地、隨意地揮霍殆盡。自由的星空下,我們已經(jīng)很難找到像校報這樣一片合適心靈的土壤,使每個生命都能靜下來,仰望星空,審視內心,靜靜地,像一朵朵小花相守而望,綻放出生命應有的風姿和色彩。我想,這樣淡然如水揚清波,風過疏林,潛著香,藏著甜的人生,才會幸福依舊,才會果實殷殷華彩燦然!
  思念催人老,風定花落香。很多時候,我常常在夢境中期待,期待著這樣一刻,夕陽下那一縷動人心弦的溫柔,將心田鋪滿相似的藤,纏繞著您,纏繞著我,花落花飛爬滿您的肩頭,聽低垂的柳梢對池塘里的水說:我的影子永遠是屬于您的。而現(xiàn)在,我想對校報說的是,我的心從來未曾遠離,未曾遠離這片養(yǎng)育我的熱土,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如同二十年前您我間,那一生一世的誓言與約定。